时在孟春,
天气虽乍暖还寒,
但草木已初见绿意。
眼下所有的生命都是鲜活而蓬勃的,
看着满眼的绿色生机,
我突然想起了去年秋天的莱芜一行。
— 1 —
当时去莱芜是为了采访非物质文化遗产——邹氏木雕的传承人邹庆泮,而之所以想起来,是因为木雕的原材料就是树木。木雕是树木生命的一种延续,因此在春天来临之时,它们理应和树木一同享受春风和阳光。
有人喜欢木雕,有人不喜欢木雕;喜欢它的,各有各的道理;不喜欢它的,则多是觉得木雕不过是一个死物,有何生趣可言。然而,如果当你看到过一个木雕成型的过程之后,你一定不会这样认为。
— 2 —
“砰!砰!砰!”这是邹庆泮在凿刻木材的声音,每凿几下他就会停下来端详一会,然后换个位置再继续凿,他的脚下,是一堆凿下来的木屑。
在他自制的工作台旁,一边是几十把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刻刀和凿子,另一边是两个已经有些年头的放大镜和两副老花镜。那放大镜已经有些破损,被缠上了两圈胶带,但邹庆泮却一直没有扔掉,“虽然旧了,不过还能用,而且都有感情了,不舍得扔啊”。
“人巧莫如家什妙”、“三分手艺七分家什”,这是老手艺人们常说的两句话,意思是看一个人的手艺如何,只须观察一下他的工具便能知晓。那么不看邹庆泮这么多年获得的荣誉及资质称号,单看他所用的工具,也能看出一二。
靠墙的三层工具架上,堆得满满的都是各种雕刻用的工具;工作台上的几十把刻刀,把手早已磨得光滑油亮;摆放在窗台上的磨刀石,满是一道道深深的磨痕,在阳光的照射下,氤氲出岁月走过的痕迹。.
— 3 —
木雕,是树在说话。
岁月更迭,在时光的冲刷下,曾经翠绿鲜活的生灵,逐渐改变了原来的颜色,然而在邹庆泮的手里,它们得以脱胎换骨,以另一种形态重生为璀璨的生命。
雕刻,不只是一个动作,还是一种减法人生。
从一粒种子,一根枝桠,到一棵参天大树,树的一生都是在做加法。而雕刻一棵树,就是在为它做减法,每一刀下去,都在去掉多余的冗杂的。而艺人在雕琢的过程中,也是在做减法,沉下心静下气,他们雕刻的不只是手里的木头,还有自己的心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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